斗　糧　誌

中東婦女人權低下似乎已不是新聞
兩年前看了"在德黑蘭讀羅莉塔"這本書,讓我更貼近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在伊朗的女性必須從頭到腳包得緊緊的
上學要分男生走的門和女生走的門
女生的"門"像狗洞一般,通往一個小房間
在裡頭,必須被檢查衣著合不合格,還有是否偷偷化妝
女老師上課也必須蒙罩面紗
校園和路上都會有人管理女性的行為
有些女大學生被警告,只因為她們"吃蘋果的樣子太誘人"
許多課程也被禁止
因此女孩們必須偷偷前往老師家聚會
才能討論"羅莉塔"這部小說

更久前,在澳洲上短期課程時,曾與班上的中東男性同學聊天
他表示現在雖然社會比較開放
大家還是很反對女性穿著暴露,包括他在內
而他所謂的暴露,是指我們一般露出手臂、小腿或脖子的穿著
袒胸露背根本不在討論範圍之內

中東女性不僅平日的穿著受到限定
讀了"活活燒死!"這一本書才知道
在更鄉下、更民風未開的地方,婦女受到的是比牲畜還不如的待遇
那是一個位於內約旦的迷你村莊,女性沒有"人權"或"地位"可言
女孩一生下來就不被當人看
從懂事開始就必須幫助家務、農務和放牧羊隻
稍有不慎,或甚至不需要理由,每天都會被父親飽以老拳
當家務和其他工作的人手足夠了,
接下來出生的女孩就會被悶死,
因為她們是多餘的東西,理所當然該被如垃圾一般丟掉

村莊裡將女孩子區隔為好女孩和壞女孩
好女孩通常穿著灰色的衣裙,從脖子到腳裹得緊緊的
只有在母親或年長姊姊陪同下才能出門工作,
走路時不能東張西望,只能低頭數著自己的步伐
工作時必須動作俐落而迅速,
回到家後,大門會上鎖,好女孩就繼續做家務
日復一日,直到有人上門提親
好女孩一生最大的光榮就在出嫁這天,
父母會向眾人炫耀自己賣女兒賣出了多少錢
好女孩也會受到眾人的讚嘆:"看!她為父母掙得了多少黃金!"
然後在初夜的隔天早晨,丈夫會把沾有血跡的白色床單展示出來
証明好女孩受到父親良好的保護,將童貞留給了丈夫
接著,她必須為丈夫生兒子,才不會一輩子被恥笑或被拋棄

壞女孩則是會化妝打扮,穿著時髦的衣服
她們會被大家稱為妓女,在路上被吐口水
如果一個好女孩在路上看了別的男人一眼,也會被稱為壞女孩
更不用提和男人說話、或是私下交往了
這樣的壞女孩會敗壞家人的名譽,不能讓她活著
因此有了這個不成文的"家庭名譽罪"
觸犯了"家庭名譽罪"的女孩會以各種方式被處死
執行者通常是兄弟,並被視為維護家庭榮譽的英雄

"活活燒死!"書中的女主角舒雅德(Souad),
就是"家庭名譽罪"劫後餘生的見證者
在她還年幼時,就經常被父親毆打,甚至被綑綁在牲畜棚裡過夜
她親眼見到母親將生出來的女嬰悶死,
親眼見到一個記不得名字的妹妹被弟弟用電話線勒死,
親眼見到村裡大家不喜歡的壞女孩,如何被大家排擠,並慘死貨車輪下
她也見到姊姊歡喜的出嫁,獲得"自由"
雖然常跑回娘家抱怨被打得很慘,還是比舒雅德的日子好過
因此舒雅德對結婚是無限的嚮往,
當她知道隔壁的男人曾來提親時,她便愛上了那個男人
但是舒雅德上頭還有一個嫁不掉的姐姐,使她的結婚之路受到極大阻礙
舒雅德試圖引起鄰居男子的注意,希望男子能夠再來提親
兩人開始偷偷幽會,第二次,舒雅德就失身了
接著舒雅德知道自己懷孕了,她非常害怕,求鄰居男子快來娶她
但是鄰居男子從此避而不見,舒雅德也知道自己完了
她知道家人會殺了她,但是她認為這是正常的
就像自己平時被毆打,像妹妹們被殺死一樣是正常的
但是她沒想到,在出其不意的時候,姊夫在自己身上淋上汽油
火立即被點燃,舒雅德像瘋子一樣的在院子裡亂竄,又衝了出去
她沒有想到家人竟想活活燒死她...
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沒有被燒死
舒雅德身上的火被路人撲滅,送進了醫院
舒雅德的父母曾來到醫院想要結束她的性命,但都被醫生阻止
她在醫院沒有受到醫療,只有厭惡她這種壞女孩的護士
因為舒雅德身上發出惡臭而拿水柱沖洗她...
舒雅德產下了一個男嬰,當時她懷孕七個月
由於傷口的劇痛,舒雅德甚至不知道自己生產了,男嬰也被抱走

就在等死的階段,一位來自於瑞士人道救援組織的女士將舒雅德連同男嬰解救出去
到了瑞士接受醫療照護,然後再到別的地方進入寄養家庭
此時的舒雅德差不多二十歲,在寄養家庭五年後,
她勇敢決定開始獨立養活自己,並忍痛離開兒子,
因為嚴重燒燙傷的她,絕對不可能帶著兒子過生活的

後面關於舒雅德浴火重生後的日子我就不多敘述了
她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庭,並且在二十年後站了出來
擔任"家庭名譽罪"的見證者
這麼做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因為許多在犯了"家庭名譽罪"劫後餘生的女孩,
即使逃到千里之外,仍被家人捉到而滅口
舒雅德,這是她的化名,將她親身的經歷告訴全世界
期望人們能幫助像她一樣在世界角落被剝奪人權的女孩

舒雅德的故事令人駭然
我相信在不同國度、種族、宗教的地方,也有許多女孩受到這種迫害
最令我難過的,是在這些父權威迫下的女性
竟也成了迫害女性的幫兇,像舒雅德的母親一般...
日前在美麗佳人雜誌中就看到,伊朗政府組織了婦女突擊隊
由女性自行來管理女性,在路上規勸"不端莊"的女子
並允許私底下用刑來懲罰這些"不檢點"的女性
能進入突擊隊的婦女,如同獲得榮耀一般
殊不知在男性釋放的這渺小權力之中,女性被套入了更深的牢籠
然而她們一輩子被灌輸的觀念,使她們身在其中而渾然不覺

就好像舒雅德認為每天被父親鞭打是正常的
認為自己失去貞操該被處死是正常的
就好像我們社會中認為替夫家生個男孩是好事
就好像我們社會中認為女孩子結婚後可以擁有女主人的地位一樣
(婆婆和媳婦,誰才是女主人呢?女主人和男主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 作者：舒雅德、瑪麗‧黛懷斯‧桂妮/著
• 原文作者：Souad、Marie Therese Cuny
• 譯者：林雅芬
• 出版社：先覺
• 出版日期：2004年09月30日

在舒雅德平實簡單的文字中(畢竟她一直不識字,到了二十幾歲才開始學習法語)
我們雖然沒有過著那如同煉獄般的生活,也該時時警惕,
因為舒雅德讓我們知道:
當妳安穩於現實,可能只是因為妳渾然不覺而已!